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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事,不经意间总会想起;有些回忆,即便白发苍苍也无法忘怀;有些伤口,无论多么高明的医生都难以发现,因为它们深藏在我们心底。不是说故意要隐瞒什么,只是,不是所有的呻吟都让人怜爱,不是所有的疼痛都值得呼号呐喊……

我的父亲

父亲是真的老了,自从六年前得了脑溢血,总是说半身麻木,总是说要找能治愈脑血栓的医院,不给我妈不给儿女增添麻烦。一辈子理性、坚强的父亲,开始相信各种医疗广告,报纸上电视里,街边游医、免费讲座、熟人介绍,几年来父亲见过不少专家,试过多种偏方,包括腥臭无比的蜈蚣蝎子,我闻闻都觉得受不了,父亲却要把它们碾碎,一点一点吃下去。

年前,父亲在家里下台阶失去平衡,一屁股坐地上,把腰椎骨摔折了,躺床上三个半月大小便不能自理,我从没听父亲说过一句唉声叹气的话,即便是翻身时疼痛难忍,父亲也是硬扛,不轻易说疼。我妈有时候伺候他累了,埋怨他把大小便弄裤子上,有些话我们听着都觉得受不了,因为年纪大了,肠道前列腺括约肌功能退化,不是他能左右,可父亲总是默默听着,从不辩解。

父亲生病后语言功能有障碍,说话就更少了,常常一个人推着轮椅、拄着拐棍,离开家属院走出去好远,他迫切希望恢复健康,像以前那样,还能骑车买菜,还能分担家务。去年冬天,父母亲来北京陪我们过年,临近年三十,父亲连最简短的话都含糊不清,走路拄拐也不稳,我连忙找医生给他输液,类似疏通扩张血管的药物,才两天父亲就能清楚表达,不过也只能管用两天,看来父亲住院的日子以后会愈来愈久了。

尽管父亲话语不多,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的谆谆教诲。当我给父亲洗澡搓背,他默默地给自己用力搓灰;当我搀着父亲颤巍巍走路,他轻飘飘地似乎没有根基;当我批评父亲走路习惯不好,还没走到床边就急着转身坐下,这样很容易摔跤时,父亲总是报以宽厚的微笑,一句话也不多说。不知从何时,只要我没出差,他们总要等我一起吃晚饭,即便是我说过了六点如果没电话打来就别等了,他们依然宁可饿着也要等我。

人总会老的,有时候是岁月催人老,有时候是健康使人老,有时候是我们自己感慨年华已逝、岁月蹉跎。真希望能多些时间陪陪老人,陪他们吃饭,陪他们说话,陪他们看类似悬崖、沉浮、心术这样的电视剧。

衷心希望我的父母亲有生之年能少些疼痛,多些快乐,有此足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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